对澳大利亚很多十几岁的孩子来说,刚过去的 12 月 10 日大概会成为他们记忆里最突然、最冲击的一天。
从这天开始,被称为“全球最严”的社会化媒体封禁法正式生效,简单说,就是只要未满 16 岁,基本上所有主流社交软件都不许再用了。
不是父母限制时间,也不是学校收手机,而是国家直接把门锁死了,让孩子根本没办法登录,这次禁令并不是昙花一现的临时政策,而是澳大利亚政府经过长时间讨论后,做出的硬性决定。
他们认为,仅靠老师劝、家长盯,根本拦不住科技公司设置的各种让人沉迷的机制,总理阿尔巴尼斯甚至亲自录,让大家多去和家人朋友面对面交流,少盯着屏幕。
但温情话背后,其实靠的是法律的高压,新法案规定,一旦社交平台放任未成年接着使用账号,没做到“合理限制”,那平台就要被罚天价罚金,每一项违规最高可达 5000 万澳元。
这意味着罚的不是孩子,也不是家长,而是直接打硅谷巨头的钱包,政府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,逼迫平台主动清理未成年用户,把本该由家庭和学校承担的一部分责任,转嫁给那些掌握算法和数据的公司。
对政府来说,这是为保护孩子,但对很多孩子和家长来说,这个力度太猛,甚至有点“一刀切”。
为什么会做得这么绝?通信部长米歇尔·威尔斯的理由很直接,现在的社会化媒体,已经完全不是早年那种简单聊天的工具,而是靠算法精准抓住用户弱点,让人停不下来。
孩子们容易上瘾,并不是因为自制力弱,而是因为系统就是这样设计的,调查多个方面数据显示,几乎所有10至15岁的澳大利亚孩子都在用社交平台,其中大部分都看过有害内容。
比如极端节食方法、暴力言论、自残暗示等,还有一半以上遭受过网络霸凌,也就是说,本来应该带孩子接触世界的网络,却变成了让他们焦虑、抑郁、被攻击的地方。
但现实不像政策那样整齐划一,对于一些孩子来说,社会化媒体的确是伤害,但对另一些孩子来说,它却是唯一的出口。
一个叫埃兹拉的 15 岁男孩就是典型例子,他因为四肢瘫痪,行动困难,真实的生活中几乎没办法像普通孩子一样到处跑、结交朋友。
他的世界很窄,能与外界保持联系的方式,就是那些现在被封掉的社交平台,通过Instagram和TikTok,他可以和别的球迷讨论比赛,可以经营电影账号,还能收到运动员的回复。
这些互动让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孤单地活在房间里,禁令实施后,他说自己好像被“从世界上抹掉了一样”。
他不明白,为何一些孩子乱用平台,或平台算法设计有问题,却要由像他这样把网络当作精神支撑的人承担后果。
类似受影响的,还有很多未成年内容创作者,他们有人靠短积累了几万、几十万粉丝,有人慢慢的开始接广告、赚零花钱,有人把这当成兴趣和未来职业方向。
但随着禁令落地,他们以往做的所有努力直接归零,从某一种意义上说,这一些孩子还没成年就提前经历了一次“事业崩塌”。
尽管反对声音不少,但科技巨头们也不敢在法律面前硬杠。Meta 表示会配合法律,但也委婉怼了一句,到底是谁应该决定孩子能不可以使用某个软件?是政府,还是父母?
他们认为,平台根本没办法彻底验证年龄,与其让公司去揣摩每个账号背后是谁,不如让应用商店提供更强的家长审批功能,让家庭来做选择。
技术挑战确实存在,为符合规定,各大平台紧急开发人脸识别、语音验证、自动年龄判断等系统,甚至考虑推出线下纸质材料配合核验。
但互联网世界里,漏洞几乎永远追不上使用者的聪明劲,禁令还没开始,孩子们就慢慢的开始想办法绕过限制。
有的借父母手机和身份信息登录,有的改 IP 或用技术工具伪装年龄,还有人跑到暗网寻找所谓的“假认证服务”。
这类黑灰产业在禁令前几天就开始涨价,反而把一部分原本只想正常上网的孩子,推向风险更大的角落。
学校方面同样很尴尬,教师们表示禁令已经生效,但配套管理制度还没下发,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孩子不用手机后多出来的时间。
教育部门也没有来得及给家长提供替代方案,唯一确定的是,政府已经预计到孩子们会在禁用初期表现出焦虑、脾气暴躁、睡眠变差等类似戒断反应,但仍坚持这是为了长期健康必须付出的代价。
甚至有官员警告,若孩子们大规模转移到其他还没封的网站和应用,禁令范围还会继续扩大,未来连在线游戏都可能会被纳入限制。
这项政策不仅影响澳大利亚本地,还让全球都在观察它的后续影响,欧洲正讨论类似的立法,中国也在观察这种极端模式的效果。
和限制游戏时间相比,澳大利亚这次是直接切断社交网络入口,是彻底阻断未成年人接触算法和舆论场的机会。
支持的人认为这能救下一代的心理健康,反对的人则担心过度干涉自由,剥夺家庭对孩子的教育权。
真正的问题是,孩子们退出社交平台后,会走向哪里?像埃兹拉这样的孩子,会不会因为失去原本的连接而更加孤立?
精力旺盛的青少年,会不会因为官方出口被堵住,反而跑向更隐蔽、更危险的平台?比如一些没有监管的小众聊天室,或功能看似简单但可能暗藏风险的 AI 聊天机器人。
这项完全把未成年人从社会化媒体世界移除的实验,才起步,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,它会怎样改变澳大利亚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状态、家庭关系、社会结构,以及全球对“数字自由”和“未成年人保护”的看法,现在谁都不敢断言。